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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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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近

直到坐上回宮的馬車,謝妄依舊不明白殿下為何那樣說。

殿下的意思是讓他以後不要上前擋住危險麽?

這怎麽可能,他是殿下的暗衛,就該保護殿下的安全。

謝妄嘴裏咀嚼著殿下分給他的杏仁糕,思緒漸漸被杏仁糕吸引,入口甜而不膩,很是酥軟,殿下方才吃起來也是這般的口感麽?

謝妄想了一路,馬車晃晃悠悠趕在宮門下鑰前回去。

魏昭月靠在伏青的肩上打了個呵欠,瞇著眸子,在她的肩膀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。

魏昭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。

睜眼時寢殿裏並沒有人,她隱約聽見外面有人在低聲說話,於是套了件外衣起身,濃密的黑發披散在身後,腳上隨意趿了雙鞋子就往門口走。

魏昭月拉開殿門,說話聲也戛然而止。寶箏和伏青雙雙看過來,寶箏偷摸的把手背在身後。

不遠處的謝妄靠在廊柱上,見她出來,直起身子望過來。

他懷裏一直不離手的長劍不知去向,取而代之的是腰間並不引人註意的一把短刃。

“公主,您起來了,現在用膳嗎?”伏青問道。

魏昭月點點頭,伏青看了寶箏一眼,就去傳膳了。

她探頭看向寶箏身後,疑惑的問:“寶箏,藏什麽呢?身後是什麽,拿出來我看看。”

寶箏扭捏著不給:“沒什麽公主,奴婢服侍您洗漱,快準備用膳吧。”

魏昭月無奈道:“我數三下,三,二……”

她還沒數完,寶箏蹭一下把身後的白玉盒拿出來。

“公主,剛才宣國公世子派人送來了這個,說是公主離宮建府,為此送來賀禮。”寶箏眼見公主已經知道,索性一口氣直接說出來。

魏昭月目光落在白玉盒子上,她一手攏緊外衣,另一只手掀開盒蓋。

白玉盒裏面是一套筆墨紙硯的用具,一疊宣紙橫鋪在盒底,上面是一張光滑的紅絲硯臺,旁邊幾塊青紫色的墨錠碼得整齊。

她拿起那只羊毛湖筆,手指觸到筆尖,異常柔軟。

看來他為了和自己攀上關系,費了這麽大的周折,

寶箏又道:“公主,來送賀禮的小廝還說……”

“說什麽?”

“世子說年後白鷺書院建成,怕公主沒來得及備好筆墨紙硯,特此送來。”寶箏硬著頭皮說完,昨日在公主府門口,她和伏青雖然離得遠,但也看見了公主對宋景生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
是以早晨有宣國公府小廝送來賀禮,她和伏青才爭執要不要告訴公主。

魏昭月閉了閉眼,忽地把手裏的忽筆扔回盒裏,嘴角扯出一絲笑:“既然宋世子如此‘貼心’,本宮就承了他的情。”

她轉身回了寢殿,吩咐寶箏:“把那些東西放進庫房吧。”

且不說白鷺書院建成後她會不會去,就算她沒有筆墨紙硯,也不會用宋景生送來的。

她一想到自己的行為一直被宣國公府窺視,背後升起一絲寒意。

魏昭月再一次譴責自己,到底為什麽前世會和宋景生那種人成為知己。飯菜很快被送進屋,魏昭月坐在檀木圓桌前,看著精美的膳食,食欲大增。

伏青行過禮後就要退下,謝妄猶豫了一會兒,他知道自己也應該退下,但此刻呆在殿下的寢殿裏,他實在不忍離去。

魏昭月起筷夾了道紅燒魚骨,口齒不清的說:“昭一,你等一下。”

她咽下口中的魚肉,燒得恰到火候,嫩滑鮮美,忍不住又夾了一塊。昨夜想吃的陽春面沒吃成,一直餓到這個時候,她早已饑腸轆轆。

謝妄聽見殿下喚他,眼睛一亮,腳下生風般立馬來到殿下身側。

魏昭月餘光瞥見他頎長的身姿,立在自己旁邊,擋住了一大片光亮,在她頭頂攏下一片陰影。

她指了指旁邊的杌子,“昭一,你坐下。對了,你早膳吃了嗎?”

謝妄應聲坐下,聽到殿下問話,猶疑了半晌,直到公主看過來,他才道:“屬下還未用膳。”

殿下此前說過若她還未起來,他們自行用膳,不必等她。

他一直習慣早晨起的很早,從偏殿出來後就一直候在殿外,他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去用膳,飛快的去膳房看了一遭,他們有說有笑,並未有多餘的膳食分給他。

謝妄又回了殿下的寢殿廊下,倚在廊柱上靜靜等候殿下醒來。

他並不是非吃這一頓飯不可,在暗衛營裏的十年,他從未飽腹過,只是他想起殿下曾吩咐過,便去膳房看了眼。

此刻他忐忑的說出來,又怕殿下責罰他。

謝妄低著頭,兩手握拳放在膝蓋上。他指骨相互摩挲,耳邊聽得殿下放下銀箸,餘光看到她伸手過來,謝妄還以為殿下要責罰他,閉上眼睛任由殿下處置。

誰知發頂突然蓋下來一只柔軟的小手,揉亂他額前的碎發。

他擡眼,就對上殿下笑嘻嘻的眼神。

魏昭月擡手覆住他的頭頂,掌心下的頭發毛茸茸的,她忍不住揉了幾把。

目光向下,他一雙鳳眸下垂,少了平時的淩厲,倒多了幾分委屈。

她順了順他的發頂,彎了眉:“昭一,你是為了等我一起用膳嗎?”

謝妄頓了頓,遲疑的點點頭。

他對殿下的愛意洶湧,說不出口,追溯到很多年前,在殿下還不知道的時候,他的愛意早已潛滋暗長。

他怕殿下知道會覺得惡心,被這麽一個下賤之人愛慕,便只能自己在夜深人靜時捧著蝴蝶手釧宣洩思慕。

魏昭月並不介意,她笑得和煦,柔聲道:“昭一,若是有什麽,你要學會說出來,你不說又有誰會知道?”

謝妄在心裏道,說給別人聽有何用,我只想讓殿下一個人知道。

“還有,昭一,若是遇見危險的事,你不必擋在我身前,我能應付的了。”魏昭月撫到他腦後束起的柔順的發尾,今生她早早救下他,不是為了讓他沖鋒陷陣擋在自己面前,是想改變他們二人必死的結局。

若是他次次擋在自己面前,萬一真的出了事,她不就白救他了。

謝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,殿下說這話……難道是要拋棄他?

他是殿下的暗衛,為何不能保護殿下?

魏昭月說完,感覺自己確實說得不對,她收回手,道:“昭一,我的意思是如果太危險,你就不要沖在前面……不對。”

“昭一,雖然你是我的暗衛,但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的。”魏昭月語無倫次,越說越亂。

她重生歸來,是為了避免前世魏國的動亂,更是為了改變她和謝妄前世的死局。

可她又不能和謝妄明說,總不能告訴謝妄用不了幾年你會死,我從暗衛營帶你出來就是為了避免讓你死。

魏昭月嘆了口氣,寢殿裏寂靜無聲,謝妄垂著腦袋乖乖的坐在杌子上。

他不明白,為殿下而死,是他的榮幸,殿下為何會顧慮這些?

難道殿下是憐惜他?

他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,緊接著心裏升騰起一絲竊意,殿下也開始註意到他了麽?

沒高興多久,謝妄揚起的嘴角又耷拉下來。

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,殿下不僅對他好,對昭陽宮裏的每個人皆是如此。

若是……殿下可以只對他一個人好該有多好。

謝妄抿緊唇角,這個想法在心裏愈演愈烈,他眸中翻騰起一片情愫。

魏昭月渾然不覺,她略想了想,擡起一雙杏眸望向他,“算了,我們先用膳吧。”

她執起銀箸夾了塊魚肉放在謝妄面前的碟子裏:“昭一,你嘗嘗這個,可好吃啦。”

她夾完後又夾了幾筷子別的菜,很快謝妄的碟子就堆得和小山一樣。

她歡快的操著銀筷,一邊夾菜一邊讓謝妄趕快吃。

謝妄受寵若驚,忙不疊夾著菜塞進嘴裏。他吃得太快,根本沒有品出來是什麽味道,只是殿下親手夾菜給他,他求之不得。

兩人就這麽一個夾一個吃,桌上的膳食大部分都被謝妄吃掉了。

魏昭月邊吃邊給他夾,自己也吃了個半飽。

吃完後,魏昭月忽然想起來他身上的傷,於是問道:“昭一,你的傷如何了?”

謝妄心中一緊,他受傷次數頗多,並未在意料理過,殿下突然詢問,他久久不曾回答。

魏昭月擔心他的傷勢,半天等不到他說話,傾身前去查看。

謝妄繃著身子沒有動作。

她拉過謝妄桌下的右手,看到他手背上昨日被劃開的傷口已經結痂,一條黑紫色的疤附著其上。

魏昭月目光移開,又問:“昭一,你肩上的傷怎樣了?”

自帶他回來那時親自給他包紮後,魏昭月再沒有關註過他的傷。今日把他留下來,便借機問問。

謝妄輕聲說:“回殿下,屬下的傷已經好全了。”

即使他這麽說,魏昭月還是不放心,她起身將半支開的軒窗闔上,回身道:“昭一,你把上衣脫下來我看看。”

伴隨著她將軒窗闔上的動作,加上魏昭月又讓他將上衣脫下,這一舉一動怎樣想怎麽不合理。

謝妄的心懸起,自從殿下親手處理過他的傷後,他因為舍不得拆開殿下綁的蝴蝶結,索性一直纏在肩上。

殿下現在要查看……他的心突突直跳,若是殿下發現了,他該如何。

謝妄側著身子,一點一點解開腰帶,半褪下上衣。

魏昭月看到他的臂膀處松松垮垮的掛著幾條泛黃的布條,她震驚的拽下來,不可思議的問道:“昭一,你難道沒有換過藥嗎?”

她看得粗糙,並未註意到布條上還綁著一個醜醜的蝴蝶結。

謝妄心碎的看著那個蝴蝶結被魏昭月粗魯的扯掉,暗自松了口氣,還好殿下沒有認出那是她親自綁上的蝴蝶結。

“回殿下,屬下一個人換藥不順手,便未曾換過。”

謝妄無比慶幸他命硬,以往受過比這更重的傷,他草草處理過後,一段時間便自我痊愈。

好在肩上的傷已快好全,殿下不必為他擔憂。

魏昭月垂下長睫,素白指尖輕撫上他猙獰的疤痕,一塊黑紅色的痂在他的肩窩處很是顯眼。

她楞楞的看了一會,忽地俯下身,嘟起雙唇對著他的傷疤吹了吹。

謝妄只覺一股酥麻感蔓延,他不自覺的偏過頭去,被殿下吹拂的那一塊皮膚漸漸升溫。

小軒窗合上後,寢殿裏密不透風,一股暗流湧動在兩人之間。

兒子女兒平淡的一章~

再一次譴責我的手速,真的太慢啦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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